Λόγος |「重思」「女权主义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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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n 21, 20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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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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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思女权主义的问题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。
「重思」「女权主义」。这句话还的第一个重点是「重思」。「重思」与「思考」是不同的。人们以为自己习惯与思考,但重思恰恰打破了思考的惯性。有意识的反思如同一种有生命的、坚韧的黏液,覆盖往日成块的思考,自缝隙处将其肢解。旧的被清空,为新的视角予以自由场。
这句话的第二个重点在「女权主义」。这簇火苗在心底燃起,就蔓延于生命的方方面面。在读书时,我开始注意作者的性别,刻意去寻找、阅读一些非男性作家写的书。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:女性作家写作母题的雷同性——无论是身分的雷同(作为「母亲」的女人、作为「妻子」的女人),还是特质的雷同(女人间特有的爱、嫉妒、怨恨),都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难堪。我想,这种难堪来源于我不愿意将女性对象化。
Gender Trouble 的时候,有一串问题锋利地仿佛一套乱拳狠狠地袭向我面门:
女人之间是不是有某种共通性,而且是先于她们的压迫?或者,是否单单她们的压迫经验本身,就足以使「女人」之间产生某种结盟?女人的文化是不是有某种独特性,独立于迫使她们臣服的霸权、男权文化之外?女人的文化或语言实践的独特性与完整性,是否总是以某个比较优势的文化结构为参照,因此也局限于这个框架?有没有「独特的女性」这样的领域,它不仅因此与男性领域区分,而且在这样的差异里,它可以从「女人」的某种未标记的、假定的普遍性上辨识出来?
我想,把某种女性特质专门剖出来,这当然也是一种写作方式,但我可能更希望看到的女性作家写的作品,是可以回答这些问题的作品。质言之,女性的特质并非由其成为特殊的对象、在赤裸的凝视中被反思,恰恰相反,女性主义式的写作应当在惯常的、主流男性选题的写作中,甚至在描写世间一切时,在其自身所具有的特殊性中自行闪耀。
玩玩说:「对于创作者来说,题材当然不会只囿于性别经验的表达,但是从创作到被读者读到这中间的链条经过了市场和立场筛选,也是一种话语的战场。因此,我们应当先突破战场,才能获得更多的可能性。」
我想,我是尊重以特定女性身份为题的写作的,甚至我认为这无疑是需要暴露于男性目光中的内容,为了要他们感到惊异,为那些他们肤浅的、仅仅流于自我投射的臆想而感到羞愧。但另一方面,我也更愿意看到女性作家在日常笔墨中流露出的、完全区别于男性视角的灵性。这来源于女性写作者所特有的生命体验。换言之,如果无论如何都要被凝视,与其被划入男性经验永不可触及的标签化选题,我们何不让他们在相同的选题中感受女性写作者的锋芒?
无论如何,玩玩点醒了我:尽管超脱出性别身份表达、不再以这类主题创作,也许意味着更加自由,但长期被抑制的女性写作,其实无法放弃和漫长历史中沉积下来的意识形态对抗。尤其是对于很多仍在现实生活中挣扎的女性来说,这些作品都意义非凡。我不应该忽视境遇所带来的差异,毕竟每个人想从文字中获得力量是不同的。
 
最后附上今天在 timeline 上捡到的两首诗:
 
《越南》
妇人,你叫什么名字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生于何时,来自何处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为什么在地上挖洞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在这里多久了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为什么咬我的无名指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不知道我们不会害你吗?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站在哪一方?——我不知道。
战争正进行着,你必须有所选择。——我不知道。
你的村子还存在吗?——我不知道。
这些是你的孩子吗?——是的。
 
《不宜在婚礼上朗读的诗》
为了帮我省钱, 你想要一首关于爱情的诗
作为你婚礼上的礼物。
我连续三夜躺在床上
望着贴在天花板上的
夜光星星。我曾聆听过银河的歌声。好吧
卡门,我宁愿送你第三套牛排刀
也不愿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
让我去找些在商店可以买到的礼物吧。
别让我提醒你关于星星的事,
从那个距离看,我们渺小而脆弱,
就像婚礼蛋糕顶端的新娘
还有平托汽车仪表盘上的玛丽
捧着自己熟透,鲜红的心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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